不排斥杂食和逆家,但别来跳脸,你看我骂不骂你就完事了
 
 

【维海/情人节24h火史莱姆巧克力】艾尔海森不满意

上一棒冰雾花巧克力 @山楂糖 

下一棒墩墩桃巧克力 @不会看外链可以不看,别问 

【小剧场:

留言:经尝试,犯困时冰雾花巧克力比薄荷糖好使,已推荐给室友。

另一人的留言:吃了冰雾花巧克力后一晚上没睡着,抓了一只火史莱姆送给室友,他最好能长长记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家里放。

大风纪官告示:因火史莱姆在教令院纵火闹事导致文件损毁,今日放假一天。另,损失赔偿已由艾尔海森代理贤者代付。】


卡维的手心渗出冷汗。

 

他感到头晕目眩,或许还有一点胸闷气短,但这并不能怪他,每个人在做那些会影响他们一生的决定时都会这样,卡维也不例外。

 

为了今天的顺利进行,他已经没日没夜地赶工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个星期前成功做完了项目,又推掉了所有找上门来的甲方,其中包括一个卡维无比心动的提案。他甚至提早和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打了招呼,言明自己将要脱单的未来。

 

所有卡维能做的事都已完美得不能更完美,接下来的事就全得看艾尔海森的脸色。

 

是的,艾尔海森。卡维颤着手,把多莉友情提供的帕蒂莎兰插进花瓶中。

 

——他要和艾尔海森表白了。

 

早两日的时候他殚精竭虑算好休息日,又旁敲侧击地问过艾尔海森,确保今天是属于两人的共同休息日:他能够施行他的那份完美日程表。在这份日程表里,早上应当由卡维做好早餐,摆好花。在餐桌上他将邀请艾尔海森一起去逛街,中午则在大巴扎分享美食,欣赏歌舞。漫长的下午将会被耗费在去往卡萨扎莱宫的路途中,卡维在那里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烟火。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后会在那里告白。

 

日程很简单,卡维甚至认为最难的是邀请艾尔海森出门这个环节,毕竟依艾尔海森的性子,他能在书房窝一整天。不过一般来说只要卡维认真请求,艾尔海森也不会拒绝。因此今早卡维早早起床,简单做了两份米圆塔和墩墩桃汁,新鲜的帕蒂莎兰被他从冰箱里大捧用来做布丁的帕蒂沙兰和须弥蔷薇中偷偷拿出来,精心放在餐桌正中,大致避免了被艾尔海森随手拿去做布丁的悲惨命运。

 

一切准备就绪,卡维惴惴不安地拨弄着帕蒂莎兰的花瓣,他屡次核对时间,心跳随艾尔海森平日的起床时间逐渐临近而不断加速。直到艾尔海森的房门传来轻响,卡维浑身一抖,仿佛神经质一般又看了一眼时间。

 

艾尔海森提早起床了?他慌乱地想,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幸好慌乱只是一瞬,卡维毕竟已经做好了所有前置准备,他扬起能把赛诺的冷笑话都融化的笑脸,正欲邀请艾尔海森一同吃早餐,却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卡维准备表白的缘故,今日的艾尔海森在他眼里显得格外光彩照人,卡维看着他,几乎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这个美丽的、高傲的艾尔海森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卡维,露出了很不高兴的神色。

 

“你在做什么?”他不悦地说,“今天是休息日,你不该这么早起床。”

 

卡维的笑容僵住了。

 

出于本能,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和艾尔海森呛声的话语,可惜没有一句适合这个本该浪漫的早晨。卡维不断地深呼吸,提醒自己还要向这个讨厌鬼表白。然而他的自我暗示并无丝毫作用,甚至再次加重了他的头晕目眩,直到世界在他的眼中逐渐崩裂成无数的碎块,然后漩涡流转,只留下尽头艾尔海森那微微蹙起的眉。

 

卡维深吸一口气,从床上惊醒了。

 

他惊魂未定地抱着自己的小狮子玩偶,几乎无法从被整个世界淹没的黏腻感中挣脱。或许他最近为了和艾尔海森告白有些神经过敏了,卡维安慰自己,乃至于竟做出这么恐怖的噩梦。但就算艾尔海森真的要拒绝他,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挑他的刺……

 

他坐在床上神思不属,直到外头传来轻微的磕碰声才恍然惊醒。

 

这下是真搞砸了,卡维沉痛地想。他飞速从床上爬起,把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然而开门后他仍旧悲伤地发觉艾尔海森已经做好了早餐,花瓶中则插满了霓云一般盛开的霓裳花。

 

“我的帕蒂莎兰呢?”他坐下来,不抱任何希望地询问道。

 

艾尔海森推过来一盏布丁。

 

“在这里。”他言简意赅,卡维盯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花从梦中的花瓶栽进杯盏,不禁悲从心来。

 

“你今天居然肯为我做早餐?”他哽咽地说,艾尔海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把他的悲伤当成了感动。“不用谢,”他硬邦邦地说,“作为回报,你今天得陪我出去一趟。”

 

正化悲愤为食欲的卡维闻言惊愕地张大了嘴,布丁从勺子上滑下去,把艾尔海森精心点缀过的摆盘砸了个稀巴烂。卡维盯着自己的杯盏看了一会儿,无言哀悼起自己和布丁一样稀巴烂的计划表。

 

“去干嘛?”他绝望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休息。”

 

“机密。”艾尔海森说道,“还是说你有别的安排?”

 

“怎么会呢。”卡维灰败地回答,“你想让我陪你干什么都行。”他低下头去扒布丁,在心里疯狂咒骂那个让艾尔海森休息日加班的混蛋。艾尔海森先前当书记官的时候都没人能抓他加班,堪称须弥反内卷第一人,所以必然是须弥内部出了什么不得不需要艾尔海森本人去解决的问题。卡维恨恨地攥紧了勺子,如果今天能抓到人,不,只要能抓到人,他宁可冒着和赛诺打一个晚上七圣召唤的贿赂风险,也要求大风纪官放自己进去拿大剑狠狠地锤一下那个混球的脑壳。

 

但艾尔海森什么也不知道,他单纯被卡维的回答取悦了,当然,能被一顿早餐贿赂的卡维确实也不多见。桌对面艾尔海森优雅又快速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布丁,旋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你洗碗。”他说道,“等我做完准备工作,我们就一起出发。”

 

“当然,当然,话说我们一起走的话我还需要带钥匙吗?”卡维垂死挣扎道。自然不是真的为了带他的钥匙,天知道他一个月里能有七天兜里揣钥匙就不错了,但暗地里多让别人,或者说让艾尔海森本人意识到一些他们之间的独特关系总是更好的。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艾尔海森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说:“你的钥匙扣出了点问题,今天你带我的钥匙好了。”

 

“什么!你对我的小狮子做了什么!”卡维一蹦三尺高,“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把你钥匙放哪了?”

 

“那是你的问题。”艾尔海森冷酷地说,“我可不是你的提瓦特小助手。”

 

说罢他便哐当关了门,徒留被抛下的卡维凄然收拾起餐桌的狼藉。万幸他最终在茂盛的霓裳花下发现了艾尔海森银色的钥匙,卡维盯着同样挂着钥匙扣的钥匙在半空中叮当作响,想起此人先前嫌弃自己往钥匙上挂饰品的言辞,差点没忍住冲到艾尔海森面前去狂笑。不过看在钻破书页的小牛和穿越齿轮的小狮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份上,卡维最终只是暗地里正式宣布艾尔海森成为了这个家第二有品位的人。

 

他志得意满地把钥匙挂到自己的神之眼旁边,半分没想到自己作为“妙论派之光”挂着人家知论派的学派标志有什么不对。

 

这个小插曲大大提升了卡维的好心情,他于是边洗碗边开始重新细细盘算自己的告白计划,一番计算下来他欣喜地认为照艾尔海森的效率,今天他仍旧有机会实现他的浪漫之旅。这一重大发现令他精神百倍,洗碗动力十足,不一会儿就结束了他的清洁工作。水声停下的那一瞬间效率很高的艾尔海森寄开门走出了房间,腰上带齿轮的小狮子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今天顺路去修。”他对卡维直白的视线屈尊纡贵解释道,“让你自己带我怕还没修就不见了。”

 

“经常带错钥匙的好像是你不是我?”卡维不可置信地叫屈道,但艾尔海森视若罔闻。

 

“上午我们先去宝商街。”他看了一眼时间,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道把卡维拉出了门。与卡维料想的逛街光景不同,由于他们的住址本身地处宝商街繁华地段,卡维和艾尔海森的知名度又不差,一路上不断地有人认出须弥的大建筑师和最近声名鹊起的代理大贤者,前者大多是路边曾受过卡维恩惠或是与其交好的摊贩,后者则多数来自教令院的同僚。因此他们不得不屡次停下交流,转而去应付那些在艾尔海森看来毫无必要的寒暄。

 

不过与那些自诩智慧的学者们相比,须弥的普通民众显然更愿意展现出他们善意与热情的一面。卡维每微笑或是招呼一次,就会接过一杯果汁、一块甜点或是一朵花,而艾尔海森只是在朝所有人点头致意与微笑,就像一只被放在店门口揽客的招财猫。

 

不多时卡维的手里已经摆满了来自各路好友的心意,他很不见外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艾尔海森怀里塞,艾尔海森也不反抗,只在卡维顺手把一只须弥蔷薇往他耳鬓放的时候很是不情愿地扭了头。

 

“我带着耳机呢。”艾尔海森不轻不重地训斥他。

 

“也是。”卡维笑嘻嘻地收回手,转手把自己头上的羽毛卡进艾尔海森的耳机缝里,再得意洋洋地把须弥蔷薇搭在自己的耳畔。

 

“怎么样?”他跑到艾尔海森跟前转了个圈。艾尔海森把他从头打量到脚,颔首道:“不错。”

 

“才只不错吗?”卡维故意把自己的神之眼和钥匙扣晃得叮当响,凑到艾尔海森眼前直勾勾地看他的眼睛。艾尔海森被他一吓,差点把手里的东西全砸他脸上。

 

“好吧好吧,是很好看。”艾尔海森敷衍道,把他的脸推向一边,转头认真地对占卜摊的摊主道:“我要占卜。”

 

占卜摊的摊主娜比雅是个小姑娘,原本正快乐地逗着猫咪,听到客人的声音后扬起了故作高深的小脸。“迷途的羔羊们,是对命运产生了迷茫么?”她转过身来,“神明的智慧之音时常惠临我的耳畔,倘若诸位今日运气不错,我或许可以为你们指点迷津。”

 

“那就麻烦你了。”艾尔海森从善如流,“我要占卜健康运。”

 

“健康运是吧,没问题。”娜比雅说道,闭上了眼睛,“哼哼哼……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的寿命将会在……嗯……将会在六十一年后迎来终结。”

 

她看上去很是喜悦地睁开了眼睛,“这次的占卜结果很清晰,看来哈鲁特和玛鲁特很喜欢你们俩嘛!咳咳……”

 

她仔细打量艾尔海森一番,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蹦蹦跳跳地去搂一旁玩耍的猫咪,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多少万年”“果然不靠谱”一类的话。

 

艾尔海森则没打算管那么多,他像是已经结束了他的问话,或是什么情报收集之类的工作,放下钱就半转了身子准备离开。自觉被冷落的卡维脑筋一转,自己凑到了娜比雅身前。

 

“还有我还有我!”他猛地跳过去,笑容灿烂得像是上蹿下跳的风史莱姆,“我要占卜我的恋爱运!”

 

娜比雅的面色顿时诡异起来,已经走出去半截的艾尔海森转过脸,又露出了那种不动声色但卡维就是知道他不开心的神情。

 

然后天地流转,世界像是流沙那样崩陷下去。这过程几乎是瞬间的,又带着某种不可辩驳的坚决。卡维惶恐地去抓艾尔海森的手,但他一动不动,世上的所有人除了卡维都一动不动。他们像失去动能的人偶一般静止下来,最后慢慢地化作一种晶莹的、细小的碎片,艾尔海森本人的碎片则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淹没了卡维的口鼻。

 

卡维于是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睁眼时他便恢复了躺姿。床铺轻柔地包裹他,像云朵、像潮水、像夺去卡维生命的一切。他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惊恐地盯住自己的手掌,身上满是黏腻的冷汗。

 

他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憋着一口气冲出门外,艾尔海森抱着一束霓裳花愣在桌边,银色的小牛在艳红的花朵旁若隐若现。

 

“听我说!艾尔海森。”他冲过去捧住艾尔海森的脸,“我——”

 

世界在那一瞬间再次溃败下去,时间定格在艾尔海森蹙眉的一刻,卡维颤抖着去抱他,可艾尔海森只是一动不动。

 

卡维崩溃了。

 

“我爱你,天哪,”他抵着艾尔海森的头轻声道,“艾尔海森,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说到最后他已压抑不住他的哭腔,但他的声音仍旧轻浅,比情人之间的絮语来得更加隐秘与柔软,似乎唯恐惊动手中脆弱的人偶,可艾尔海森还是在他的怀里骤然溃散成漫天的光点,飘飘摇摇,同整个世界一起淹没了卡维。或许卡维曾竭尽全力地去呼吸了,可当属于艾尔海森的那五万六千五百一十六个光点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卡维还是闭上了眼睛,放纵自己沉溺下去。

 

那里有黑甜的梦乡,有像云朵一样的被褥,有杀死卡维和艾尔海森的一切。

 

卡维再一次醒来。

 

此时他怀中的小狮子玩偶已被冷汗浸透,待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镜中也只能映出一个憔悴不堪的自己,任谁也想不出这个憔悴的卡维心中曾怀揣过一个多么美妙的梦。他胡乱抹了把脸,想起了最开始的那个噩梦。

 

或许那不是噩梦。

 

卡维死死盯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掌,一分钟前他用它们捧过艾尔海森的脸。在艾尔海森成为世界的无限分之五万六千五百一十六之前,那张脸上曾泛起某种不可言说的不悦,然后艾尔海森死去,世界也随之死去。

 

他喘着粗气看向镜中自己血红的眼睛,竭力去思考这一切发生的缘由,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在盯着自己饱含哀伤与恐惧的眼睛,以及其中死去的每一个艾尔海森与卡维自己。那些斑斓锦绣的场景被卡维一一镌刻进自己的眼睛,喉口却为此传来过度呼吸产生的刺痛,他弯下腰干呕几声,眼前不受控制地展现出属于艾尔海森的每一个五万六千五百一十六之一和其他漫天的光点。

 

——或许再往前一些,还有艾尔海森那小心的,隐秘的不悦神情。

 

是因为艾尔海森吗?卡维怔怔地想到,是因为艾尔海森不开心?每一次当艾尔海森露出那样微妙的不开心的神情时,时间就转瞬回溯,仿佛连世界都觉得艾尔海森应当要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完美的一天,而不是让他一次次为卡维打破他原有的计划。

 

卡维只是不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要对此不开心,卡维本就是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连卡维自己都这么认为。

 

艾尔海森不可能对卡维本身有什么怨言,他在决定接济卡维的那个时候一定早就想过了卡维会对自己造成的种种变化。

 

但,那究竟包不包括卡维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一层呢?

 

第一次回溯卡维只是为他做了早餐,又在家里更新了新的花束;第二次回溯是卡维试图占卜他们俩的爱情运;而第三次,第三次回溯卡维甚至只是触碰了他的脸颊。卡维不怀疑艾尔海森对人心把控的细微程度,也不怀疑从艾尔海森内部传递出的空寂与幽冷,或许艾尔海森只是想要把他们俩的关系体面地维持在学长和学弟、房东和租客——或者更好听一些,是须弥城两个天才的惺惺相惜之间,而不是像卡维这般胆大包天,妄图更进一步。

 

卡维伸手去摸镜中艾尔海森那小小的尸体,而镜子只是冷淡地回望他。然后真正的艾尔海森敲他的房门喊他吃饭,卡维没精打采地应和一声。他看一眼自己为今日做的全部准备,这些准备如今展现出他们极其可笑与不合时宜的一面,但卡维最终还是强打起精神,把自己收拾成一朵七分甜的棉花糖。

 

“熬夜赶工图就是你这下场,”看到他的艾尔海森嗤道,“我早和你说过要合理安排时间。”

 

卡维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从七分甜降到三分甜。他不可避免地对艾尔海森产生了些许愤怒,很快却又觉得自己的愤怒实在来得毫无缘由,艾尔海森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甚至这嗤笑中没准还暗藏了几分对卡维身体的关心,他又有什么理由对艾尔海森愤怒呢?

 

他只好埋下头去报复艾尔海森做的布丁,拿勺子把它捣得稀烂,那朵卡维昨天(也许是昨天)精心挑选的帕蒂莎兰被翻来倒去,最后变成一个黏糊糊的、恶心的小球。对面艾尔海森照旧说着同一套话,卡维听也不听全部答应。他耗费大脑容量的80%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在艾尔海森起身回房前,当着艾尔海森的面从花束的掩映下拿走了那把属于艾尔海森的、银色的钥匙。

 

“今天我来带钥匙!”卡维摆出一个满分的甜笑,语调夸张地说,“我都好久没有感受身上揣钥匙的感觉了——”

 

他大大咧咧地把钥匙挂到腰间,神之眼与钥匙扣碰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卡维的心因这脆响而深深地紧缩了一下,他偷眼去看艾尔海森的反应,艾尔海森什么也没说,眉眼中却似乎带上了少许放松的神色。

 

也许是因为我还牢牢地恪守着室友的底线,卡维心想,拿把室友的钥匙没什么大不了的,艾尔海森拿走我的钥匙都是常态中的常态,但要是我现在告诉他我想要一直拿着这把钥匙,他大概就没那么高兴了。

 

可是,艾尔海森如果一直这么高兴的话,我也会高兴。卡维又想,至少我确实不想再看着艾尔海森以那样的神情与我告别了。

 

这么一想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是很喜欢艾尔海森没错,但艾尔海森本人的喜悦应当要凌驾于他人的爱慕之上,这才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否则那爱慕就不应被称为至高无上的纯净的爱,而是某种恶心的低贱的占有欲。

 

卡维不希望自己最后变成那样的人,他想要给艾尔海森一个可供休憩的住处,一个家,而不是一个牢笼。他喜欢的人合该是须弥骄傲高飞的天隼,而非他手中乖巧听话的家雀儿。

 

似乎是感念他的决心,今日的事情没再出什么差错,上午他们照旧慢慢地走过宝商街,卡维蹦蹦跳跳地在街上晃悠,所过之处叮叮当当,向所有学者展示自己叛变妙论派加入知论派的可憎行径。艾尔海森照例在近午时分来到占卜摊前询问自己的寿命,卡维老老实实地等他问完话走开,才把那只早该塞进艾尔海森耳机的羽毛戳了过去。

 

“好看吗?”他在艾尔海森眼前晃悠,展示自己鬓边那朵生机勃勃的须弥蔷薇。艾尔海森挑剔地看他十秒,回道:“的确不错。”

 

“才不错吗?”卡维故作伤心,“你这个不懂美感与浪漫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平心而论卡维有张人见人爱的漂亮脸蛋,当这张漂亮脸蛋对你做出委屈可怜的神情时,大多数人都是乐意哄他的,然而冷酷的艾尔海森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不过如果我们现在不启程去大巴扎的话,我确信我们会错过午饭。”

 

“好吧,午饭。”卡维投降道,和艾尔海森并肩走向大巴扎的方向,“那么吃完午饭后呢?你的机密计划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去一趟卡萨扎莱宫。”艾尔海森回答。

 

“卡……卡什么宫?”卡维震惊地问道,猛地想起了快被自己遗忘在卡萨扎莱宫的那场焰火。

 

“艾、尔、卡、萨、扎、莱、宫。”艾尔海森富有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你对自己建造的宫殿的名字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又阴阳怪气我!”被内涵的卡维顿时忘了焰火,愤怒地指责道,“虽然我不是你们知论派的,但我又不是不识字!”

 

“是吗?”艾尔海森说道,“可我刚刚才听到有不少学者在传小道消息,说妙论派之光正弃暗投明,准备加入我们知论派重新学习呢。”

 

自诩自己一整天都在迁就艾尔海森的卡维愈发生气,正欲与其好好理论一番,神之眼与钥匙扣碰撞的脆响又再一次拉回了他的理智。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确实明晃晃地挂着知论派的学派标志。卡维的怒气顿时瘪了下去,乃至甚而出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窃喜。

 

“随便他们怎么说!”卡维嘴硬道,“走走走我们去看表演!”

 

他们今天运气很好,妮露正好在舞台上倾心舞蹈,卡维看着她认真地旋舞,就像看见了那个认真准备一切、对待一切的自己,不安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地沉淀下来。他又偷偷瞟了一眼艾尔海森,对方难得认真地注视着自己难以理解的舞蹈,连带着一贯锋利的眉眼也柔和半分。卡维那颗被重复的人生搅得焦躁不堪的心因此柔软下来,为他自己,更是为艾尔海森。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艾尔海森美过世间万物,比之花,比之飞鸟,比之舞姬飘摇的裙边,比之高大恢弘的建筑群。

 

他看着这样的艾尔海森,就像见证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五万六千五百一十六。

 

也是卡维决心去爱的一切。

 

他窃笑着转过头去,妮露仍在微笑着舞蹈,她柔软的肢体点过舞台,燃起一捧又一捧生命的火。她的观众为此沉醉着迷,待妮露舞罢,观舞的人群便纷纷向舞台涌去,几乎挤得卡维动弹不得。这时艾尔海森一把拉住卡维逆流而出,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令卡维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只是个文职。

 

“我早就想吐槽了,”卡维抓着他的手奔跑,“你这身肌肉到底在哪练的?”

 

“当然是图书馆。”艾尔海森面不改色,“我毕竟只是个归属于知论派的文弱学术分子。”

 

卡维对他的厚颜无耻不做评价,很快他们就离开了须弥城,雨林湿润的空气浸染他们的鼻腔,繁茂的丛林则在他们的眼前徐徐展开画卷。艾尔海森松开卡维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剑。

 

“接下来的路就要小心了。”他语调轻松地说:“我只是个文弱的书记官,学长可要保护好我啊。”

 

卡维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艾尔海森结实的手臂,这双手刚刚才于万千人群之中解救他脱离苦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赛诺之前你才是大风纪官的有力人选。”卡维呛道,手上却诚实地抡起了大剑。

 

然而接下来的路途通畅无比,连只蕈兽也没看到,当卡萨扎莱宫高耸的殿顶出现在视野中时,卡维都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去找多莉吗?”他问道,可惜地望着自己原本计划好的烟火燃放点。或许艾尔海森能看到的,他安慰自己,只是没那么浪漫而已,但至少总算是片美丽风景。

 

然而艾尔海森说:“不。”

 

卡维迷惑地看向他,“不找多莉你来这干嘛?”

 

“我有我的安排。”艾尔海森说道,拉着他往一旁的观景点去。“现在只需要等,”艾尔海森回头看他,“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这个词语又叫卡维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几乎令他感到难受了。不论艾尔海森接下去要做什么,能否知晓焰火背后的含义,他都注定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卡维曾无数次调试过的、最美的烟火。

 

此时夕阳西斜,太阳早已向整座卡萨扎莱宫泼下滔天的红绸,夜色则慢慢地浸染过来,卡维曾无数次想象或实地看过卡萨扎莱宫在时间流转时散发的美丽,但从未有任何一次如今日这般壮丽似锦。爱意在他的胸腔中鼓胀,又顺着夜色悄悄触碰艾尔海森的脸颊。

 

然后便是剧烈的轰鸣声,那些卡维精心准备的、美轮美奂的焰火在夜幕下绽开,充满了勇气的灼热和即将幻灭的绚烂,比世界死去时化作的光点更加绮丽。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借着焰火与夜色的掩盖他轻轻说道,“我一定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不会比千风中的一缕更高昂,不会比万花中的一朵更招摇,话语轻轻软软地溜过去,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但艾尔海森竟转了头。

 

“等一等。”他说,把自己从不离身的耳机摘了下来,那只已经成了卡维代表物的羽毛被他攥在手里,一只草晶蝶飞过来,静静地栖息于此。

 

“现在你可以说了。”他说道。

 

“我……”被如此隆重对待的卡维张口结舌,只觉得自己的勇气飞速消失,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我爱你”,然后目送艾尔海森和自己再一次去死吗?

 

“我喜欢五万六千五百一十六!”卡维脱口而出,艾尔海森困惑地看向他,但卡维并不准备为他解释其中的关窍。他认真地看着艾尔海森的眼睛,那里存放着烟火与星星的尸体。

 

那是组成你的一切,卡维在心底默默地补充道。

 

那是我爱你。


【彩蛋里是一切的起因,很屑hhhhhhhh】

14 Feb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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